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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吃醋 尋個軟玉溫香的地兒醒醒酒。……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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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膽!”

一記尖利的聲音冒了出來, 把蔣妍幾個姑娘嚇得不輕,紛紛跪了下來。

“何人在此吵鬧,竟敢沖撞郕王殿下。”

這是侍候李氏的老人馬公公, 他本是領著蕭景澄來花廳見李氏,因園子裏姑娘們正在賞花, 特意挑了假山邊的這條僻靜小路, 為的就是避開人群。

沒成想這裏也有不長眼的, 好死不死沖撞了殿下。

馬公公是看著蕭景澄長大的,最是護著他,當下便要發作, 把幾個貴女嚇得瑟瑟發抖,連話都說不出來。

馬公公卻還不依不饒:“這都是哪家的姑娘,這般放肆?”

蔣嫵是她們幾個中膽子最大的一個,此刻便帶著哭音回話道:“回公公的話,我們幾個只是說笑而已,實在無意冒犯殿下,求殿下恕罪。”

“說笑,我怎麽看著像是你把她給推了啊?”

蔣嫵大吃一驚,忙道:“沒有, 我當77ZL真沒有推她,是她自己站不穩摔倒的, 不信你問她?”

說罷捅了捅身邊的蔣妍。蔣妍一襲水綠色的縐紗掐金絲滾邊褙子,與這春日裏萬物覆蘇的氣息頗為相襯, 此刻跪在那裏愈發顯得楚楚可憐, 看得馬公公有些心軟。

但見她頭也不敢擡,只輕言細語哽咽著道:“是,都是民女自己不好, 不關他人的事情。”

本就纖弱,再配著這滿含委屈的聲音,怎麽聽都像是懼怕於蔣嫵的兇悍不得已而認下的罪。

馬公公一聽就來氣,扭頭沖蕭景澄道:“王爺,這姑娘怕是受人脅迫沒說實話……王爺?”

話沒說完他就發現蕭景澄早已擡步走了出去,仿佛根本不曾留意這裏的爭鬥,也對誰對誰錯也不感興趣。

馬公公臉色從震驚轉為無奈,最後惱火地瞪了那幾個姑娘一眼,急匆匆追上了蕭景澄的腳步。

“王爺怎麽走這麽快,等等老奴。”

“你喜歡斷是非,那便去斷吧。”

“王爺說的哪裏話,老奴不過是有點看不過眼。幾個姑娘家欺負一個小姑娘,說起來也怪可憐的。”

蕭景澄突然停下腳步,眼神在馬公公身上掃了兩圈,再開口時聲音沈了幾分:“我娘又讓你做什麽?”

馬公公被他這犀利的眼神弄得緊張不已,趕緊擺手:“沒有沒有,太子妃殿下什麽都沒說,真的,王爺要信老奴啊。”

蕭景澄冷哼一聲沒有拆穿他,大步朝花廳走去。

馬公公跟在後面抹把額頭上的冷汗,心跳得砰砰地。王爺什麽都好,就是太聰明,什麽都瞞不過他。原本他也只是想訓那些姑娘幾句,結果認出了其中一個是蔣姑娘後便動了點別的心思。

誰叫那是太子妃殿下相中的未來兒媳婦人選,他不得努力令她在王爺心中留有好印象嘛。

結果,弄巧成拙。

馬公公一臉無奈跟著蕭景澄進了花廳,陪他見了李氏。

母子相見自然要說上幾句體己話,幾位原本圍在李氏身邊說笑的夫人立馬識趣起身,在向蕭景澄行了禮後便借口賞花,紛紛走出花廳。

只不過一步三回頭,到底是想多看他兩眼。

人人都將他當成了自家的乘龍快婿,又對旁人的虎視眈眈憂心忡忡,哪裏還有心思賞花,一個兩個想法子把自家姑娘叫了回來,盼望著能與郕王殿下來一次偶遇。

蔣妍也被母親尋了回去,蔣夫人乃是楊家姑娘,對這個宅子自然比旁人更熟悉,當下找了個四個無人的地方悄悄同女兒說話:“一會兒我想辦法令你同王爺見上一面,你可要好好表現。”

蔣妍含羞帶還臊看母親一眼,蔣夫人只道她不好意思,輕聲道:“沒什麽好顧慮的,這可是天大的好事,你須得抓緊了。你舅舅跟我透過口風,看來你舅母是瞧上你了。既是她做主你們倆的婚事便少了一道最大的阻礙,你如今比這裏所有人都更有機會,可千萬不能錯過。”

旁77ZL的都好說,就是宮裏選貴妃娘娘她也不眼紅。自家女兒自家疼,嫁進宮裏陪老皇帝熬日子,遠不如嫁到王府去當主母來得舒心痛快。

蔣夫人深谙這個道理,所以當她從弟弟的言談中聽出一絲端倪後,心思便活絡了起來。

倒是蔣妍更冷靜些:“光是舅母喜歡也不成,從前越國公家的小姐不也是。那還是跟王爺一同長大青梅竹馬的表妹呢。”

陸雲箴跟蕭景澄是真正有血緣關系的,不像她這個掛名表妹,實則一絲關系也無。

嫡親表妹尚且不能叫王爺點頭,最後還親自抄了越國公的家。她這樣的王爺瞧得上嗎?

“瞧得上,自然瞧得上。你可比那個越國公小姐好多了。”

陸雲箴的跋扈蔣夫人有所耳聞,自家姑娘可不一樣,知書達禮飽讀詩書,豈是那種目不識丁的嬌小姐可比的。

她眼下既做起了做郕王殿下未來岳母的美夢,自然再不肯從夢中醒來。

蔣妍深知母親的性子,知道她是個藏不住事的,於是便沒提方才花園裏撞上王爺的一幕。

不過她不提總有人會提,蔣嫵那個沈不住氣的,只怕這會兒就把這事兒告訴她嬸娘了。

說就說吧,反正今日這一局於她有利,此刻她在王爺心中大概已成了弱柳扶風遭人欺負的纖纖美人。

男人大多鐘愛嬌弱的女子,今日這一撞恰到好處。

想到這裏蔣妍不由唇角微勾,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來。

蕭景澄在花廳待的時間並不長。他畢竟是男客,與李氏說了幾句,又親手送上自己準備的生辰禮後,便到前廳幫著楊叢文招呼客人去了。

因為走得快,以至於那些夫人都沒尋著機會讓自家姑娘與他偶遇。一時間眾人都有些興味索然。

不同於花廳裏的失落,前廳此刻倒是頗為熱鬧。蕭景澄一來那些個大小官員便一個個忙不疊上前來巴結,尋各種機會敬酒攀談。

蕭景澄這人深藏不露,與誰都是一番好說話的樣子,遞來的酒也是來者不俱,直喝了一個多時辰才起身告辭離開。

楊叢文有些擔心他,提議道:“不若到裏間去歇一陣子,你今日喝了不少?”

蕭景澄面上一點兒不顯醉意,只擺手道:“不必,您今日也忙了一天,早些散席休息為好。”

正說著旁邊戚玉書端了酒杯過來,拉著楊叢文喝酒去了,走開時還回頭給了蕭景澄一記了然的目光,那意味十分明顯。

喝了酒自然不能再去皇城司,這會兒天色也漸暗,自然要尋個軟玉溫香的地兒醒醒酒才是。

郕王殿下城東的別苑裏正好養著一位絕色美人,用來醒酒再合適不過了。

蕭景澄瞥他一眼,很快轉身離了楊府。一直到上了馬車,他才顯露出幾分醉意,斜倚在車廂內捏著眉心醒神。

車外嚴循正等他的示下,過了片刻才聽內裏傳出一道沈啞的聲音:“去城東。”

“是王爺。”

嚴循一聲吩咐,車77ZL夫便趕著馬車往文懿院去了。

蕭景澄到的時候,餘嫣正在屋裏歇午覺。原本也不會睡這麽久,昨夜她被折騰了半宿沒睡好,白裏便直犯困。

吃過午飯靠在了屋內的軟榻上,不多時便睡了過去,直睡了幾個時辰。

蕭景澄到的時候還未到晚膳時分,院裏正在掌燈,見他到來一個個都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,生怕出一絲兒差錯。

結果今日王爺似乎心情不錯,並未理會他們,徑直便朝內室走了進去。

內室外的稍間內只念夏一個人守著,見他進來正要行禮,卻見蕭景澄恍若沒看見她似的,直接挑簾進了內室,她到嘴的話便咽了下去,默默低下了頭。

內室裏此刻只亮了一小盞燈,影影綽綽勾勒出軟榻上的美人身形。

和上回一樣,餘嫣依舊只著了薄衫,身上的毯子只搭了一半。與上回略有不同的是,她今日竟睡出了一腦門的汗。

蕭景澄本以為她又發起燒了,擡手一摸額頭卻是微涼,便知她只是做夢而已。

只是這夢裏究竟有什麽,竟叫她把鬢發都睡得濕而軟,一縷縷地貼在光潔的額角邊,愈發顯出幾分楚楚可憐來。

看她眉頭微皺的樣子,難不成夢裏還在受刑?

餘嫣此刻確實是在做夢,不過不是在受刑。她又夢見了同上相似的場景。只是這回不是在竹屋裏,而是冬日的暖閣中。

她也這般在軟塌上歇午覺,卻被一陣酒味弄醒。醒來一看有個男子坐在身邊,已是不由分說欺了上來。

她推不開也躲不掉,只略微掙紮了兩下便從了對方。兩人抱在一起,男人身上的酒味令餘嫣也有了幾分醉意,她看不清對方的臉,只感覺他強勁有力的手擱在自己的腰上,那掌心微熱,若有似無的觸感在夢裏變得越來越真實。

仿佛是真的一般。

餘嫣突然從夢中驚醒,借著屋內昏黃燭火看清了蕭景澄的眉眼。還未開口身上的薄毯已被人抽去。

她忍不住輕呼一聲:“王爺,您喝酒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我替您泡茶去。”

蕭景澄卻不放她走,從後面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拉了回來,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處,沈聲道:“不必,我不喝。”

“您不喝解酒茶,明日頭疼怎麽辦?”

“茶解不了這酒。”

餘嫣被他細密的胡茬紮得有些失神,下意識道:“那什麽能解?”

蕭景澄將她摟得更緊了些,附在她耳邊啞聲道:“你,唯有你能解。”

話音剛落他人便如夢裏一般欺了上來。餘嫣哪裏有力氣將他推開,只能由著他出手,兩人抱在一處滿室旖旎春香。

在最後一絲意識消失前,餘嫣再次想到了那個問題。

她為何會做那樣的夢,為何她的夢裏總與一個男人在尋/歡,為何那個男人與蕭景澄有著同樣的臉?

軟榻單薄不堪重負,折騰到最後幾乎快要塌了。

蕭景澄喝了酒後比平日裏更狠,到最後餘嫣只能嚶嚶哭77ZL泣,嘴裏不住喊著他的小字才令他停了下來。

她著實是被今日的蕭景澄給嚇壞了,縮在他懷裏瑟瑟發抖,連蕭景澄抱她去沐浴都嚇得她小臉煞白,輕聲哀求:“王爺,今日便到、到這兒吧……”

蕭景澄也沒有再折騰她的心思,只是覺得她這般頗為有趣,於是起了點逗她的心思,將她放入浴桶後便作勢也要跨進去。

嚇得餘嫣緊扒著桶壁哀求道:“我、我自己來就好,王爺不必親自動手。”

蕭景澄輕撫她的臉,問道:“難受嗎?”

“不、不難受。”

已不是一回兩回,餘嫣早過了最初羞澀的階段,也不再那般恐懼且懵懂無知。唯一不美的是蕭景澄索求過多,每回第二日醒來時總叫她腰酸背痛。

像今日這般若非她開口求饒,只怕要昏死在那軟榻上。想到這裏她不由瑟縮一下,輕聲道:“只是有點……累。”

說完便聽到頭頂傳來一聲輕笑,顯然是在笑話她。餘嫣難得也有了點小脾氣,咬唇瞪著對方,一臉不悅的表情。

蕭景澄看她這明明生氣又不敢發作的樣子,心裏起了幾分憐惜:“好,既是累了,那便先歇歇。”

話雖如此人卻不走,便坐在離浴桶不遠處的椅子裏望著餘嫣。

餘嫣被他瞧得渾知不自在,又怕沐浴聲太大會令他改變主意,只能小心翼翼地除去身上的薄衫胡亂洗了洗。

邊洗邊不住地去瞧蕭景澄。

他的目光也並非全都落在她身上,似乎是在想著什麽,一雙漂亮的鳳眸因喝了酒的緣故,比起平日更多了一分風流的韻味。散亂敞開的衣襟透著點隨興的感覺,倒不像素日裏那般駭人,平白多了股風流才子的壞意來。

王爺這是在想什麽嗎?

蕭景澄確實在想事情,但目光也一直留意著餘嫣,發現了她的小動作後並未點破,只趁她轉過頭去時嘴角微揚,露出一點笑來。

餘嫣很快洗完了全身,要出來時才發現自己並未拿換洗的幹凈衣裙。此房凈房內只她和蕭景澄兩人,她若這般直接從桶裏走出來,只怕還未走到床邊便會遭殃。

她那小身板可經不起折騰了。

餘嫣實在害怕,於是只能可憐巴巴地縮在桶中,輕喚對方:“王爺,可否幫我拿一身中衣來?”

蕭景澄挑眉看她,卻一言不發,也未見他起身。餘嫣與他相處時日漸長,也摸準了他的一絲脾氣,於是立馬改口道:“懷、懷周,可否幫我拿一身中衣來?”

越說聲音越輕,最後她羞澀地把頭埋了下去,輕輕咬了咬唇。

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。

這還是她第一回 在清醒的時候喚他的小字,從前都是意識不清時,或被他逼著改口,或自己為了求饒才會喚他的小字。

但她知道,只要她開口叫了這個小字,蕭景澄就會變得好說話一些。

果然她改口後對方便有了動作,起身看她一眼,隨即轉身出了凈房,不多時便拿了77ZL身中衣過來。

除開中衣外他還拿了另一樣東西,當餘嫣看到他拿起自己的粉色肚兜遞過來時,臉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。

她甚至來不及擦幹凈身子,便急急將那些衣物悉數穿上,又拿了外衫套上,臉上的羞澀這才慢慢消退。

然後她喚了人進來將浴桶內的水換掉,趁著蕭景澄沐浴的當口吩咐人準備晚膳,自己則收拾起他的衣物來。

蕭景澄的外衫一早就脫在了軟榻邊,餘嫣撿起來準備交予去清洗時,突然聞到上面有淡淡的脂粉香氣,腳步不由一頓。

那香粉氣很淡,若有似無,混雜在濃烈的酒味中,若不湊近了細細聞很難發現。

但餘嫣天生嗅覺靈敏,幾乎一下子便聞出來這不是屋裏常點的帳中香的氣味。

此香中透著股迦南氣味,又伴以薔薇與琥珀味,更像是西洋來的蓬萊香之味。

未免出錯餘嫣還把那外衫擱到鼻子底下,細細聞了兩下,越品其中的薔薇香味越濃郁。

正在此時她聽得身後有人問了一句:“怎麽,我這衣裳格外好聞?”

餘嫣嚇一跳,轉身才發現蕭景澄已然沐浴好走到了她的身後,一伸手便環住了她的腰,在她的脖頸處輕吻了一記。

“聞什麽?”

“沒什麽,只是想幫王爺洗一下衣裳。”

“這事無須你動手,交給下人做便是。”

蕭景澄說著從她手中拿過外衫,也擱到鼻間聞了聞。然後他也察覺到了那上面淡淡的香氣,瞬間明白過來。

還當餘嫣聞什麽,原來是聞那上面的女子香氣。

蕭景澄不由失笑,問她道:“好聞嗎?”

餘嫣心知瞞不過他,便承認道:“此香似乎是蓬萊香,調得極佳頗為好聞。我一時沒忍住就多聞了兩下,王爺勿怪。”

說起來兩人只是主仆身份,她根本沒資格管蕭景澄在外面是否有別的女子,身上沾染了別的香氣也輪不到她來置喙。以後他會娶妻,他的王妃自然會管著這些事情。

至於她,只不過覺得此香好聞,想多聞聞罷了。或許哪日她也能調配出來,或做熏香或做荷包。

蕭景澄見她低眉順眼溫柔懂事的樣子,只當她是起了誤會,心裏突然閃過戚玉書先前同他說過的話。

“女子但凡心悅男子便會呷酸吃醋,斷然無心平氣和的道理。”

所以餘嫣現在是裝得乖巧,實則是在吃醋?

蕭景澄以前不願娶妻,一半也是為了女子爭風吃醋之事。他實在懶得理會後宅內的勾心鬥角。

像他這樣的身份一旦娶妻必定不會只娶一位,皇上巴不得一次就將正妃同兩位側妃悉數賜給他,加上母親乃至皇後會送來侍候的人,府裏簡直要亂套。

這也是他一直不願松口成親的緣故。

但今日他突然發現,原來女子吃醋也不全叫人惱火不悅。如餘嫣這般小心翼翼不吵不鬧地吃醋,他心裏竟十分熨帖。

於是他道:“你若喜歡,我明日叫人送些過來。”

“王77ZL爺不要為此等小事操心了,我自己也懂一些調香之道,閑來無事自己調一劑便是。”

“你會調香?”

餘嫣點頭:“從前無事時,略學了一二。”

未出閣的姑娘家整日拘在房裏,不是繡花便是調香,還能做些什麽別的呢。她還比旁人多學了些習字做畫的功夫,剩下的便什麽也不會了。

這個世道只教女子怎麽順從丈夫,卻未教她們失去依靠時如何自立。她們便如一株嬌花,總要靠他人的滋養才能活下去。

想到這裏,餘嫣不禁黯然。

蕭景澄見她眼中略帶沮喪,只道她還在為他身上的香氣不悅,於是突然出手將她打橫抱起。

餘嫣頗為吃驚,看了眼外間的動靜,生怕有人闖進來,又小聲道:“王爺不是說今日先歇歇嗎?”

“誰說我要做那事了?”

蕭景澄邊說邊將她抱到書桌邊,自己先行坐下,又將餘嫣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。然後他拿過筆來,塞進餘嫣手中:“調香要些什麽東西,你悉數寫下來,我叫人去準備。”

餘嫣知是自己想多不由松一口氣,仔細琢磨了片刻便在面前的紙下寫了些要用的材料。

只是她這邊認真寫著,蕭景澄的手卻並未歇著,也不知桌上為可會有盒藥膏,他隨手打開抹了一層在手指上,隨後便開始替餘嫣上藥。

這般坐在男人身上寫字已是極為窘迫,偏偏還有一只手正在給她上藥,餘嫣一時間全身緊繃額頭冒汗,緊張得連字都寫不成了。

一來怕丫鬟進來看見,二來則是因為自身害怕的緣故。

他、他怎麽可以這樣,這樣欺負人。餘嫣滿臉通紅卻又推不開他,最後眼淚汪汪地看著對方,整個人顯得楚楚可憐。

他、他必定是故意的,打著讓她寫字的旗號,換著法子折騰她。

餘嫣將頭低了下去,埋在了對方的頸窩中,不肯令他看到自己眼下的表情。蕭景澄也不催她,兩人就這麽坐在書桌前,一直到外間擺好了晚膳,念夏在內室門口輕聲請兩人去用餐,餘嫣才緩過神來。

那日蕭景澄說到做到,夜晚歇息時沒再做什麽,只把餘嫣摟在懷裏同她說話。

蕭景澄問她想去哪裏走走:“開春了,你可想去哪裏走走?”

餘嫣這幾個月來甚少出門,先是抄家再是坐牢,而後又成了蕭景澄的人,過起了無名無份卻實則與婦人毫無二致的生活。

比起普通的婦人,她甚至更少出門,只因她如今的身份已無法再見朋友家人,她只能一輩子當蕭景澄籠中的金絲雀,又怎會奢望邁出大門一步。

於是她道:“我哪兒也不想去,待在家中便好。”

“不覺得悶嗎?或者你有什麽人要見,我便讓你們見上一面。你家中出了這麽大的事,原先的朋友可還有聯系?”

餘嫣從前閨中密友不多,談得來的就那麽幾個。出事後閨蜜倒是不曾嫌棄她,只是她自己為免連累旁人,一早便77ZL斷了聯系。

至中家中親戚,早在父親事發時便急急與她劃清界限,無一人肯出手相助。人情涼薄甚至不如父親的那些故交摯友,餘嫣早已嘗夠也早已死心。

她如今誰也不想見,但看蕭景澄似乎興致頗高的樣子,也不便掃他的興,於是便道:“若是出門的話,我想去法凈寺為父親燒幾炷香。”

蕭景澄聽她提起餘承澤,一時沒有接她的話茬。雖說他並不擔心餘嫣知道她父親案件的實情,但每每想到這事兒心頭便像是紮了根刺一般,多少有些不悅。

餘嫣見他不說話,還當是自己的要求太唐突惹了他的不快,於是趕忙改口道:“不去也無妨,王爺事忙,不必為我操心,我便待在家中就好。”

蕭景澄卻緊了緊擱在她肩上的手,在她額邊印下一個輕輕的吻,沈聲道:“好,過幾日便去法凈寺。”

蕭景澄貴人事忙,雖說答應了去法凈寺,卻一直忙到初九才有時間陪餘嫣出門。

那日天氣晴好微風和煦,倒是個出門的好日子。餘嫣在別苑拘了許久,難得出門一趟心情也有些雀躍。

之前不是沒跟蕭景澄同乘過馬車,只不過那幾次多半與案子有關,心情遠不如今日這般輕松。

她挑起簾子看向外頭的街道,發現同一上次出門去醉仙樓喝酒那一次相比,路上人又多了不少。

春日是一年裏最好的光景,餘嫣雖被日頭照得有些睜不開眼,身上卻是暖融融的,連帶著心情也好了起來。

蕭景澄說得對,是該出來走走。哪怕是養在籠中的鳥兒,也盼著能有出籠放風的日子。

一路往法凈寺去的路上,路過了不少香燭店。尤其是快到慈恩山前面的那條街市上,滿待皆是這樣的店鋪,每家鋪子裏都人頭攢動,看樣子都是京城的百姓前來請香,準備去法凈寺燒香。

待到馬車行至山門前,面前便出現了一大片的車馬,車上不斷有夫人小姐下車來,一個個身邊都圍著侍候的丫鬟婆子,高高在上的矜貴模樣映入眼簾。

餘嫣不由想起了小時候隨父母來法凈寺進香禮佛的場景。

每回一家人過來父親總會借故離開一會兒,獨留餘嫣與母親在一處。而每當這個時候,母親的臉色便會分外難看。

兒時的餘嫣好奇心重,有一回便悄悄離開母親身邊,跟蹤了父親看他做什麽去。最後發現他進了離大雄寶殿頗遠的一處偏殿。

那偏殿裏擺滿了往生者的牌位,與外頭香水鼎盛的畫面形成鮮明的對比。殿內只有父親一人,他孤零零地站在一處牌位前,先是與殿內的小師父說了兩句話,又上了兩炷香,最後獨自一人對著牌位說了些什麽。

說著說著似乎是感覺到了殿外有人偷看,猛地回過頭來,嚇得小小的餘嫣趕緊蹲下,隨即悄悄溜走,又回到了母親身邊。

那時的餘嫣一直好奇,父親祭拜的人究竟是誰?家中長77ZL輩的牌位都供養在相國寺,從未聽說有牌位供在法凈寺。

父親拜的這個人,難不成是他的故人?

一恍多年過去,她始終沒有機會開口向父親詢問此事。以後是否還有機會,她自己也不敢肯定。

餘嫣正低頭想著,突然感覺手背上一片溫熱。擡眼一看發現是蕭景澄握住了她的手。怕被他發現端倪,餘嫣擠出一絲笑來,放下帷帽上的輕紗跟著他下了馬車。

今日來法凈寺的人似乎特別多,餘嫣也算來過幾次,卻沒有哪一回像今日這般人多的。

蕭景澄領著她往寺內走的時候,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疑惑,便說了一句:“今日是二月初九。”

“可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嗎?”

餘嫣只知初一十五上香的人特別多,這初九又是什麽說法?

“並非初九有什麽說法,而是今年有春闈。二月初九是第一日,但凡有學子今日參加會試,家中都有人會來上香祈禱。”

餘嫣瞬間了然。

“原來如此,難怪這麽多人。”

“你家中可有人要參加科舉?”

餘嫣搖頭,她乃家中獨女,沒有哥哥弟弟,自然沒人參加科舉。至於叔伯家的堂兄弟們,大多讀書不成器,從前父親就說過他們文章不行。只怕都沒資格參加會試。

倒是蕭景澄,他若不是出身於皇家,憑他的聰明才智,想來必定能高中。待到殿試時皇帝瞧他面若冠玉貌似潘安,必定會點他做探花郎,騎馬游街人生快意,定然是一生中最得意的一天。

但如若那樣,他們兩個只怕這一世都不會有機會碰到。

兩人並未大張旗鼓,便這麽跟在來禮佛的香客中,一路行至了大雄寶殿。

蕭景澄不信神佛也甚少拜佛,便只給餘嫣請了香,看著她在佛前上香拜謁,又跪在蒲團上細細地與佛祖說了許多話。

末了她求了一支簽,待拿到簽文後便走到一旁請師父解簽。

蕭景澄本想跟過去,又怕她求的是與餘承澤有關的簽子,便索性留在原地不曾上前。

餘嫣獨自見了解簽的師父,剛要坐下給了銀兩準備聽對方講解簽文,就聽身後一個女子不確定的聲音柔聲響起:“阿、阿嫣?”

餘嫣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猛地回頭,雖有帷帽遮面,但只看那少女眼中萌發的激動神情,便知她已認出了自己。

餘嫣自然也認出了她,那是她最好的手帕交,文華殿大學士家的二小姐鐘清薇。

自打餘家被查抄後,餘嫣便再也沒有見過她。她也曾上雙喜胡同找過自己,想要塞給她銀倆人,餘嫣卻硬起心腸大門緊閉,說什麽也不肯見她。

一別數月鐘清薇依舊是那個明媚無憂的少女,而自己卻已成了一個婦人。

餘嫣並不想在這樣的場合上與她相見,當即轉過頭去想裝作不認識她。可鐘清薇哪裏肯罷休,直接上來抓她的手。

“阿嫣,是你對不對?我一眼就認出你來,你比之前清瘦了好多。”

說77ZL著小姑娘眼眶發紅就要落下淚來。餘嫣不忍心看她難過,只得輕聲道:“我還好,你別擔心。”

“你哪裏好,我聽說你被抓進了順天府,我天天在家中求父親母親救你,可他們也無計可施。如今那案子怎麽樣了?”

“案子已經結了,也證明了我的清白,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在此處燒香嗎?”

鐘清薇一聽喜極而泣不住點頭:“是啊,你能沒事就太好了。那阿嫣你如今住在何處,我想上門去探你?”

餘嫣一聽下意識地就想抽回自己的手,她小聲道:“我如今不大方便見人,往後有機會再見吧。”

“為什麽,你連我都不想見嗎?那慶舟哥哥呢,你要不要見他?”

餘嫣聽到這個名字,整個人猶如遭了雷擊。

鐘清薇口中的慶舟哥哥姓賀,賀家與餘家本是世交,賀伯伯也與她父親交好。於是兩人在很小的時候便被父母做主訂了娃娃親。

餘嫣與賀慶舟青梅竹馬一道長大,雖算不起海誓山盟感情篤深,但兒時的情意並未全忘。

當初她家遭難搬去雙喜胡同後,除了鐘清薇賀慶舟也是來看過她的。只是她那會兒誰都不想見,誰來敲門皆是一口回絕。

而賀慶舟比鐘清薇更加執著,竟一連來了好幾日,到最後逼得餘嫣不得不說絕情的話,才將他趕走。

而她也自認為從那日起,她與他再也沒有幹系。

“我不想見他,他也與我沒有幹系,往後不要再提他了。”

“為什麽呢阿嫣,你可知他一直惦記著你,我聽說賀夫人要為他另訂親事,他便在家中發了脾氣,還說若再逼他便不參加今次的春闈,嚇得賀夫人再不敢逼他。”

餘嫣聽她提起春闈不由道:“今日便是春闈第一日,那他去貢院了嗎?”

“去了,哪裏能不去。寒窗苦讀這麽多年,慶舟哥哥文章那麽好,說不定能高中狀元回來。他若不去這麽多年的辛苦豈不是白費了。所以他拿這個要挾賀夫人,最是管用。”

不同於鐘清薇的神采飛揚,餘嫣聽到這話卻是面色凝重。賀慶舟對她有情她是知道的,但情深到為了她寧願放棄自己的前程,卻是她沒有想到的。

若她還是從前的那個餘嫣,有人待她如此情深自是她的幸事。

可如今這卻成了她的負罪。

餘嫣不想再提此事,恰巧鐘家的丫鬟也找了過來,說鐘夫人尋鐘清薇過去,後者依依不舍攥著餘嫣的衣袖,喃喃道:“阿嫣,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,你當真不能告訴我你住在何處嗎?我不去找你,只給你寫信也不成嗎?”

餘嫣搖搖頭,怕她不肯走只得安撫她:“你在家中等我,我會讓人送信與你的。”

“真的嗎?那咱們可說好了,你不許騙我。”

“好,我不騙你。”

餘嫣回頭一看,見蕭景澄還站在原地,眼神一直望著自己,便緊張得渾身打顫。她輕輕推了鐘清薇一把,總算是77ZL叫她被丫鬟給帶走了,不由長出一口氣。

而她也快步朝蕭景澄走去,連自己的簽文都忘了解。

負責解簽的師父見她走得匆忙叫不回來,不由頗為遺憾地看著手中的那張簽紙。

這可是個大大吉的上上簽啊,若問前程便是繁花似錦,若問姻緣便是一世美滿。這姑娘很該坐下來聽他說兩句的。

餘嫣剛走到蕭景澄面前,便聽對方問道:“怎麽樣,簽文解得如何?”

餘嫣這才想起來自己銀子付了卻不曾聽解簽,於是只能胡亂扯了個謊:“解得有些不明不白,師父說一切還未明朗,叫我過一陣子再來救簽。”

蕭景澄便笑道:“這是還要出來一趟的意思了。”

說罷不等餘嫣解釋,便拉起了她的手:“走吧,帶你去各殿轉轉,這後面有一片不錯的紫荊花林,不妨去看看。”

餘嫣自然都聽他的,雖說因見了鐘清薇聽說了賀慶舟的事情心情有些淩亂,但面上依舊裝得無事發生的樣子,順從地跟在蕭景澄身邊,先往各處偏殿去了。

蕭景澄依舊是不理佛的樣子,每到一處只為餘嫣請香。餘嫣心中記掛父親,也不管殿裏供的是哪尊菩薩,進殿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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